妳問我
這些年來，學到了些什麼?
我歪著頭，仔細的想了又想
七年的護理訓練，再加上四年的臨床
這些年來，我到底學到了些什麼?
我想
應該是「不要讓自己後悔」吧!
來來去去的生命
在眼前消失或在手裡重生
麻木了自己身為人類原始的情感
包括對於病痛的憐憫
還有對弱勢的同情
是的
我了解癌症病患將走的路
化療 電療 掉髮 嘔吐
消瘦 脆弱 疼痛 死亡
我也知道家屬的心情轉折
否認 憤怒 磋商 憂鬱 接受
還有拔管 遺體護理 和開死亡證明
是的
我知道怎麼照顧 也懂得怎樣整理
而家屬在一旁哭天喊地的情緒
述說著他們來不及完成的事
這樣的氛圍
已沒有辦法在我心中引起波濤洶湧
頂多一點點漣漪吧
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了 不是嗎?
這些過程
讓我學到的不只是人生的微小
還有 「不見得有明天可以彌補」
阿順阿公一直沒能和小兒子和好
阿娟奶奶來不及見到她剛出生的孫子
這些來未完成的遺憾留下來了
留下來的遺憾埋在家屬的心中
在燒紙錢的時喃喃的唸著 後悔著
我冷眼的看著不同的人犯同樣的錯
睥睨著在懺悔中輪迴的人們
再看看鏡子裡
這麼自以為是的自己
也許
這是身為人類的原罪吧!
無論自己懂得多少 感觸多少
真要做到自己口中的理想標準
差得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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