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24小時不間斷的新聞播著
急診醫師因為幫病人插管約束
被為母報仇的兒子捅了多刀
手 腳 腹部 喉嚨
都是瘋狂復仇者留下的痕跡
而這間醫院
在多次開會後決議
往後無論是否病危
插管前一律家屬簽同意書
否則寧願不急救
諷刺的是
會插管的 除了一般手術以外
有人會插來裝飾用嗎?

經從過去紅包水果的年代
變成了"別告我"的殺戮戰場
記得以前老師都開玩笑說
"從急診進來的病人
看一眼
就知道他肝或腎或肺或心臟病
他開口前 連藥都開好了"
而現在則是
"從急診進來的病人
看一眼
就知道這個會死 這個不會死
而這個會告 這個不會告
小心那個會死會告的就好了"

回想起身邊同事被投訴的事件真不少
急診病人走進來說胸痛
被安排照X光時心肌梗塞發作
急救無效 憤怒的家屬控告醫師誤診

胃痛在門診求治
安排胃鏡病人拒絕
兩年後家屬提起訴訟
原因是當初沒有告知可能會是胃癌
現在病人死了 醫生要負責

護士小姐送危急病人緊急手術
在電梯內病人死亡
都是因為護士推病人出病房
也許不推出病房就沒事了
所以是護士推的是她的錯

病危病人應家屬要求
依民間信仰留一口氣回家
在救護車上心跳停止
哭哭啼啼的家屬控告醫師
責怪著
因為沒有剛好到家的那一刻心跳停止

家屬指著長期滲便的肛門口
長了被大便染色的皰疹
硬說是醫療造成的傷口
皰軫潛伏在神經根裡
免疫力不好就容易發病
再加上家屬精心調配的草藥
更讓奶奶持續泡在大便裡
即使這樣 還是可以一狀告到長官那
因為都是我們的讓奶奶長皰疹的

病房裡被痰哽住的病人
全部醫療人員衝至病房處理
另一床家屬怒罵其他人都沒有人權
他父親大便都沒有人擦

病人插著管燥動雙手約束 或是由他拔管?
走進來的病人也許是肋骨斷在痛
醫生建議檢查被是被拒絕的
緊急手術也無法在病房執行
心跳在那裡停止 是神在決定
肛門口長皰疹
限定那傷口七天內要好
草藥還是要吃
又如果去幫A床擦大便
B床被痰哽死
A床家屬願意扛責任嗎?

這就是我們的工作
每天每天 日復一日
如果所有醫療人員
不再願意惹一身腥
一個一個逃走
未來照顧我們的
會是那些人呢?
又這樣問好了
聽見自己的家人這樣工作
又捨得嗎?

我們

也是人生父母養的